你说的是,红叶夫人。
被慕思容护在身后的苏旭,调理内息之后回过神来,听到司马玄衣的这句话,震惊之后冷冷一笑。“红叶夫人?呵,小丫头果然是魅影的人。”
苏旭捂着心口,方才枫林晚的那一剑,虽然被慕思容拦下,但他始终受了剑气波及,心脉有些损伤。
苏旭转而看向慕思容,无不讽刺的说道:“慕谷主,你教出来的好徒弟啊。”
慕思容没有回头,只沉沉的吸了一口气,侧目看向枫林晚,神色复杂。
良久,慕思容才沉沉的开口:
“太行昭武堂,洛阳尉府,洞庭君山别院,祈天城秦门,还有江南临水宫,”慕思容顿了顿,清俊的面上满是悲怆,“是不是,都是你下的手?”
一言既出,满屋又是一片死寂。
恍然大悟,苏旭眼中的杀意昭然若揭。不用回头,也猜得出司马玄衣是何种幸灾乐祸的表情。
慕思容言简意赅的一句话,宛若尖刀,直刺枫林晚的心脏。
枫林晚的身子颤抖着,抬眼对上慕思容的目光,感觉自己在那样清澈的注视下,无所遁形。
她头一次如此强烈的憎恨自己,厌恶自己。
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,强烈的觉得自己肮脏。
“哈哈,有意思,原来断义谷早就怀疑上魅影,怀疑上红叶夫人了?”司马玄衣幽灵一般的声线再度响起,“我就说呢,一年之内,这些小门小派纷纷出事,怎么看都像有人刻意为之,只是断义谷始终没有出面,我还道慕谷主已经不打算再插手这江湖纷争了呢。”
慕思容微微一哂,没有理会司马玄衣。目光始终不曾离开枫林晚,他强抑住内心的激动,沉声问道:“回答我的问题。枫林晚,我要听你亲口说。”
枫,林,晚。
第一次听到慕思容叫着自己的全名,竟然是在这样的情景,用这样的语气。
枫林晚的心口发疼,所以秀气的眉毛不自觉的皱到一起,伴随着唇角的一抹凄然苦笑。胸口闷闷的,下意识的开始抽搐。
手指冰凉,微微蜷曲着,伤口的鲜血早已凝固,紧绷着,有种撕裂的错觉。
我要听你亲口说。
可是,你要听我说什么?
说我不是红叶夫人,说我没有做过那些事?
还是,你只是想听我亲口承认,以证明自己没有错怪我?
枫林晚忽然觉得很好笑。
因为哽咽,所以呼吸有些困难。枫林晚深吸了一口气,再长长的呼出来,胸口剧烈的起伏才逐渐平息。
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,轻声道:“是我做的。但是,他们都是罪有应得——”
“够了!”一贯沉稳的慕思容,也终于有了不冷静的时候。
淡青色的身影颤抖着,慕思容开始剧烈的咳嗽。眉头紧锁,面色苍白,右手抬起掩住口鼻,左手在身侧紧握成拳。
“看来慕谷主的身体不太好?恐怕还是因为多年前的旧疾吧。”司马玄衣说着,将脸凑近枫林晚,笑的意味深长,“慕谷主对自己的徒弟,还真是关爱有加呢。”
枫林晚心知他说的是过血术的事情,心上忽的一疼,睫毛颤了颤。慕思容手上的鲜血犹在流淌,这一幕,枫林晚看得触目惊心。
心头一颤,她情绪有些失控:“师父——”
“不要再叫我师父!”慕思容又是一声严厉的呵斥,“我没有,你这样的弟子。”
——后面的一句,如此的沉痛,连带着他的表情,痛心疾首。
而枫林晚,脑中彻底的一片空白,再不能言语。
心上的洞越撕越大,终于在慕思容的这一句话里,碎成千万片。
我没有,你这样的弟子。
眼前泪水弥漫,枫林晚下意识的咬紧嘴唇,却发现身体早已经痛到麻木,根本再无知觉。
痛如斯,当如何?
慕思容的身影在水汽里渐渐模糊,眼睛一眨,又清晰起来。眼泪顺着脸颊而下,流过侧脸那一道伤口上,竟然还会微微的抽痛。
慕思容看着枫林晚,缓缓摇了摇头:“……君山别院出事的时候,我就怀疑背后有玄机,但是直到秦门和临水宫均遭了难,我才看出端倪。”
慕思容万般无奈的笑了笑:“这些门派原本全无干系,唯一的共通点,就是都曾经参与守诺城之难……我不是没有怀疑过,但是我始终相信,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,没想到……”
说到这里,慕思容抬起手,指向枫林晚,沉声道:“我不知,你心里竟然有这么深的仇恨……那五个门派被你弄得名存实亡,如今你连血亲都不放过……”慕思容顿了顿,唇角的笑有些讽刺。“当年若不是我的默许,你爹也不至于遭此劫难……你想报仇,何不连我也一块儿杀了?”
“师父!”
听到此处,枫林晚再控制不住,哭喊出声。身体和情绪均已到了崩溃的边缘,脚下再站不住,一个晃身就要倒在地上。
司马玄衣皱了皱眉,手上微微用力,将枫林晚禁锢在身前,冷哼一声:“真感人呐。”
慕思容缓缓拾起地上的断剑。剑身上的血已经干涸,有枫林晚的,还有慕思容的。血脉交融,竟然是这样的惨烈。
慕思容将剑握在手中,看不出悲喜。良久,他向着枫林晚迈出一步——
“师父!”“慕谷主!”
枫林晚和司马玄衣同时惊呼出声,不同的是,前者颤抖的声音里透着害怕,后者则是单纯的诧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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